倘使去日内瓦,哪里是必须造访的地点呢?喷泉?大花钟?老城?联合国?
唔,我却偏要说,想必是植物园!走马观花自不必提,去哪里都无非拍照留念罢了,但只消有一个下午——没有会议,没有旅游团体,没有采购计划,没有考虑总鳍鱼何以登上陆地的哲学含义那样复杂的计划安排——那么就去植物园好了。纵使你的花草爱好者也罢,普通游客也罢,植物园自有其美妙之处。“我可是花粉过敏哟!顶讨厌植物了!”如此说来,自然遗憾,但大凡不至于心存厌恶,就去日内瓦的植物园看看嘛。
或可谓之最令人着迷的去处,也不为过。
日内瓦湖畔去往植物园途中的景色
植物园坐落于日内瓦湖的湖畔。说来,日内瓦湖相当之大,因而所谓湖畔,不过的笼统而言罢了。植物园所在地既非偏僻,亦不遥远,搭车过去即可。距离植物园不远处倒是有一家LaPerleduLac餐厅来着,甜点相当够味儿,我们自那家餐厅步行,向植物园而去。由电子地图算出的路程,不过十五分钟而已,我们却足足走了一个小时。不得了啊!
“哪里开始算是植物园呢?”我问。
“哪里呢?”在日内瓦接待我们的高女士想了想,“约摸这里就是吧!”
餐厅自身便坐落在花园之间,临着日内瓦湖。通向植物园的道路,亦是沿湖而行。从地图看去,这里是彼此连接的几座花园或公园,即所谓的“大植物园区”。比邻植物园的公园,实则全然不可小看,正如靠近脾气暴躁的公牛身边的土拨鼠,同样不去招惹为好。总之小看不得。
这正是何以十五分钟的轻松步行路线,我们却走了一小时之久的缘故。
我全然沉迷于观察沿途栽种的树木。识别,拍照。并非某一种或两种树木,而是这种树木有一株,那种有一株,种类不停变换。是否接受了植物园的建议,进而选择了许多种类,倒是不得而知,但反正够看上一阵子的。说是多么珍贵的树倒也未必,都是欧洲常见的种类罢了,惟其如此,我才驻足停留不前。——欧洲城市里常见栽种的树木有什么来的?如此说来,竟然想象不出。北京的树木我则一清二楚,常见者有槐、垂柳、毛白杨,毕竟是家门口的家伙们嘛。故而想要了解欧洲的城市,树木便不可或缺。这么着,我一棵一棵看下来,时间就如日内瓦湖上皮肤晒成小麦色的健壮姑娘驾驶的帆船一般,不知不觉哗啦啦地流走了。
阔叶椴Tiliaplatyphyllos
心叶椴Tiliacordata
欧洲鹅耳枥Carpinusbetulus
欧洲七叶树Aesculushippocastanum
欧洲水青冈Fagussylvatica
柔毛栎Quercuspubescens
欧洲落叶松Larixdecidua
瑞士的椴树,之前我便说过(关于椴树请看这里),可谓十分常见,却也总是被导游误解。“喏,这就是菩提树哟!”如此的说法由导游蔓延至游客,如同流感病毒一般传播开去。当然和菩提树没什么关系。瑞士常见的椴树有两种,我从前也搞不清楚应当如何区分——毕竟是十分相似的种类。然而在这条路上,两种椴树相继出现,只消对比一番,就能立刻明了。阔叶椴的叶片背面,至少沿叶脉有明显的毛,而心叶椴的叶片背面,是浅灰绿色,亦即与正面颜色不同。这是不很好区分的嘛!我心满意足地自言自语道。
被导游误解的,还有欧洲七叶树。我在琉森(瑞士中国游客最多的城市之一)时曾偶然听见,导游煞有介事地问游客:“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树吗?告诉你们哟,这就是栗子树!上面结栗子呢!”相比于弄混菩提树而言,将欧洲七叶树当作栗子,显然要危险得多。前者如同将硬梆梆的蚕豆,当作豆腐,无非咬下去,牙疼一下子罢了。后者则好比将仙人球当作饭团,无论细嚼慢咽还是一口吞下,都够受的。
欧洲七叶树确然有个别名,叫做马栗,却不能当作栗子吃的。毕竟有毒。何以导游将它当作栗子,我自不知晓其缘由,但倘若有一两位游客恰好捡到一枚果子,咕噜一声,吃下了肚,那可是相当不妙。
继而我开始为欧洲水青冈担心起来。会不会有导游说,它的果子是吃剩下的杨梅核的?
欧洲水青冈其实在中国游客之中,也具有相当知名度来的。只是导游大约不知详情吧。从前的译文小说里头,动辄就会提到一种叫做“山毛榉”的树木,实则就是欧洲水青冈。翻译的名字不同。在我小时候读过一篇故事,作者和篇名如今早已忘了,忘得彻头彻尾,只记得在山毛榉的树林之中,黑漆漆冷冰冰的,树木的枝杈在暗影里不安分地摆动起来,变成了邪恶的妖魔。于是我看到山毛榉这三个字,都会浑身不自在起来。害怕得不行。
玫红蝇子草Silenecoronaria
金钱半日花Helianthemumnummularium
路边的草本植物也是相当了得。
我远远望见紫红色的花朵,心里想着,什么呀,那个!以为想必是俗气的栽培花卉。然而嫌弃归嫌弃,还是不情愿地拍了照片。回来查看资料,才知道,那个是地道的野生种类哟!名字原本即是玫红蝇子草。这么着,忽而惦念,要是能栽种一盆就好啦。也不再觉得俗气。仿佛浓妆艳抹的美人抱有的不真实感,敌不过天生丽质。
还有半日花。这一类群亦是我此前未曾遇到过的,只可惜花已有些败落。得知这是半日花,又经查证,确认了正式的名字,我在网路上写过一段关乎此花的调侃。
——过了中午12点,遇见这种植物就麻烦了!——怎么的呢?——就该变成穷光蛋了,没钱花了。——为什么啊?——因为这种植物叫:金钱半日花...
此前我也写过日内瓦的野花来着。抵达日内瓦当天,就在路边看了野花(日内瓦路边野花见此处),而后去参观养蜂人场所时,沿途亦观察过野花(养蜂人的秘密基地见此处)。但反正寻常路边的野花,抑或荒野之间的野花,与通往植物园途中的野花种类,多少有些不同。当作植物园的奇妙现象也未尝不可,即,植物园周遭,纵使未抵达植物园,植物的种类也显现出独特的风格。
日内瓦植物园中的动物塑像
日内瓦植物园中的动物塑像
日内瓦植物园中的玻璃花房
日内瓦植物园中的玻璃花房
日内瓦植物园中的科普展示牌
抵达植物园入口时——约摸晚了一小时——我们自然抱以歉意。幸而这里是日内瓦,而非瑞士的德语区。概而论之,生活在德语区的人们更加守时,而且一旦计划确定下来,便不得更改,非但风雨无阻,怕是天上掉下霸王龙来也更改不得。
我们曾经预定过一家山上的餐厅,要去吃午餐来着,岂料一早便下起雨来,山上除了雨雾再无其他。何苦去山上淋雨呢?故而我们在早上致电餐厅,说道,抱歉,因天气之故,我们要取消预约了。这在北京是寻常之事,然而与德语区的山间餐厅而言,却成了劣迹。纵然嘴上不情愿地同意了,但事后餐厅发邮件给当地旅游局抱怨,说道,喂喂,这怎么能取消呢?食材我们只好全部扔掉!这等不讲信誉的事也做得出!听得旅游局转告,我们诚惶诚恐,给餐厅写了邮件说明原委。唔,解释说,因文化之差异,我们以为提前半日即可,为此带来的不便,深表歉意云云。对方很快回复,表示之前措辞不妥,能收到邮件很开心,以后依然欢迎来访。
这在瑞士的法语区大概总不至于。“喂喂,我们要晚一个小时哟!是呀,玩得兴起嘛!扑通一声跳进日内瓦湖里去啦...能借卫生间淋浴?那真是太好啦,苹果派能帮忙留一份?对对,加肉桂粉才够味儿...”以上均为我的想象,但反正法语区更加宽松一些,故而我们事先打电话过去,告知将晚一阵子,便无人再有抱怨。
植物园的过道有小动物的塑像,都是本地能见到的野生动物。植物园何以要有动物的塑像呢?莫不是宣扬众生平等?但我想动物与植物原本即密不可分,塑像做得又甚为传神,连我也不禁拍手叫好。老实说,鼹鼠那个很想搬回家去。
在植物园里头,有专门负责接待来访者的专业人员与我们同行,带领我们将植物园各个部分大致走一遍。路过岩石花园时,我已顾不得跟随接待人员的脚步,遍地的植物令人走不动路。简直是故疾重温。先是遇到什么都想要拍照,继而只得选些十分在意的种类,例如水中的白睡莲。在一再催促之下,我才如未断奶的小狗崽留恋狗妈妈的怀抱一般,满怀不舍地离去。
秋牡丹Anemonehupehensisvar.japonica
日内瓦植物园岩石区景观
硬尖神香草Hyssopusseravschanicus
塞尔维亚刺芹Eryngiumserbicum
白睡莲Nymphaeaalba
白睡莲Nymphaeaalba
日内瓦植物园岩石区的标志牌
倘使给我足够的时间,我得以在这植物园里头,慢吞吞地拍照,边拍照,边听一点喜欢的歌曲,时而跑去喝一点泉水——瑞士大多数喷泉水都可直接饮用,根本不需要买什么劳什子的矿泉水抑或纯净水——这么着,我能傻呆呆地在这里待上两三天。
然而不成。我们原本即晚了一个小时,植物园还有很多区域尚未参观。我们需先抵达温室(纵使温室或玻璃花房也有好几个),继而去应用植物区,再去造访标本馆。纵使这是瑞士的法语区,既定的行程本身还是不便修改。我只得跟随着一起前行,仿佛被时代洪流包裹着不由自主奔涌而下的大马哈鱼。
圆叶刺轴榈Licualagrandis
小花豹石豆兰Bulbophyllumlasiochilum
罗比石豆兰Bulbophyllumlobbii
巴拿马草Carludovicapalmata
翡翠葛Strongylodonmacrobotrys
卡瓦胡椒Pipermethysticum
温室里也不至于百无聊赖。大约把我独自丢在温室里头,我也乐得自得其所。接待人员指着远处的棕榈类树木说道,喏,那个可是很难得的哟!然而那科棕榈藏在群树掩映之间,又隔了水塘,只能在岸边眺望。既然说难得一见,我便勉为其难,拍了照片。好几个月以后,我才知道那叫圆叶刺轴榈,生于所罗门群岛、瓦努阿图等海岛。继而我看到网路上的图片,得知在新加坡,此物非但在植物园里十分常见,就连城市里也有几处栽种。看罢大失所望,幸而当晚做梦,梦见在瓦努阿图的海滨渡假。说来,能够清晰记得是瓦努阿图,怕是拜这棕榈所赐。
温室的树干上栽种了多种石豆兰,而集中栽种世界各地资源植物之处,我则遇见了巴拿马草与翡翠葛。自然大可不必在瑞士看翡翠葛,只消去广州华南植物园观赏即可,但反正偶然遇见,颇有故人相识之感。
翡翠葛旁边还有卡瓦胡椒,又名酒胡椒。叶子宽大,而花序则短小。相传此物的根茎可以用来制作饮料——并非寻常饮料,而是具有麻醉功效的饮料,喝罢形同醉酒,这也是瓦努阿图的特产之一。何以和瓦努阿图攀上了不解之缘呢?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或许负责植物园引种的员工是瓦努阿图人也未可知。
温室里头还有金虎尾、香荚兰、可可之类,这倒是与我国的温室大同小异。归根结底,世界各地的植物园,大约总会有那么一块地方,塞满知名的植物种类,或可以食用,或有些奇妙的特殊能力。在日内瓦植物园,除却温室里头栽种此类植物,室外亦有一片区域,分别栽种了食用、药用、日用及有毒植物。
日内瓦植物园应用植物区
颠茄Atropabella-donna
欧乌头Aconitumnapellus
欧亚花楸Sorbusaucuparia
应用植物区相比于植物而言,我更加中意那些小摆设。果蔬类、药用类、日用类等展示牌旁边,小摆设的种类也各不相同,任哪一个都不输给做工精妙的娃娃屋。倘使植物园贩卖这些小摆设,真个想买回家一套来着。
在有毒植物区看了颠茄和欧乌头。曼德拉草虽然有牌子,却不见地上的植株,大约已经寿终正寝,或者进入休眠期亦未可知。在这一区域里头,遇到老师带着幼儿园的小朋友们。这里想必是老师们能够如鱼得水之处。“噯,快看,这是可以当作肥皂的植物哟!”“那个嘛,可以制作马刷子。”“喂!这个不可以碰,有毒的!可不是闹着玩的!”相比之下,温室里也许要沉闷乏味。“这个,唔,叫做,唔,小花,豹石豆,唔,小花豹石豆兰。你看,它是不是很小,很漂亮?”我在心里头暗自描绘一番。自然是听不懂幼儿园老师讲的法语,小朋友们倒是乐得外出玩耍。
参观日内瓦植物园标本馆
参观日内瓦植物园标本馆
参观日内瓦植物园标本馆
参观日内瓦植物园标本馆
日内瓦植物园标本馆写有眼子菜科植物的号码牌
日内瓦植物园标本馆外的德堪多铜像
间型银香茶Eucryphia×intermedia
参观日内瓦植物园的标本馆,是寻常游客无法申请到的特别项目。前面我说到,植物园必须前往造访,一来因这里景色不坏,幽静又令人舒适,二来这里毕竟是全球第六大标本馆——第六这一排名是网路上看来的,是否果真如此,我并未严格考证过。究竟是占地面积第六呢,还是馆藏标本数量第六,抑或资金投入第六,这也不得而知。但反正全球排名第六,在瑞士这样一个疆域并不辽阔的国家,已经蔚为难得。只可惜标本馆并面向游客开放。或许也有开放日可供参观,但毕竟是用于科学研究之机构,随时招待游客确然不甚妥当。
我们因事先联系过,标本馆工作人员勉强挤出一点点时间,来带领我们参观。标本藏于地下,一进入储藏标本的房间,浓厚的标本气味儿扑面而来。若说植物标本有什么气味,唔,还真个不好描述,反正就是那么一种气味。读大学时,有一个假期的每天躲在标本馆里头。标本馆不大,仅有我一人。开门,进去,关门,锁住,这里即成了唯独我一人与诸多已然死去的植物们共处之空间。喝水,吃午饭,趴在桌子上头小憩,听音乐,读书,都在这个房间里头。自那以后,我便能够清晰地分辨出植物标本馆的气味。
为着供我们参观,标本馆工作人员拿出一些便于展示的标本。既有古老之物,也有来自中国科学家同行的采集品。总之参观标本馆令我心神荡漾,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读书时的场景。将要离开时,我找了眼子菜科植物的号码牌,特地拍照留念。毕竟这是我做毕业论文时研究的类群。何以时至如今依然念念不忘呢?我把一段话贴在网路上头来着。
日内瓦植物园的标本馆里,我找到了本命。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眼子菜科这么一个小破水草类群,你会这样热爱...嗯,我也说不清楚啊,就像过尽千帆,沧海桑田,你能说得清楚当初为什么对你的初恋那么痴迷吗?
看过标本馆出来,已接近下午五点钟,幸而太阳依然高挂。在日内瓦的夏天,晚上八九点钟天光依然大亮。这么着,我们决定再去植物园里看看,无需招待人员陪同,只是自由自在地看看就好。靠近植物园书店——说来无非是间小书店罢了,倒是买了几本别处未能见到的植物图册,让人心满意足——处的咖啡厅室外座位,引领我们此番瑞士之行的来自旅游局的皇甫女士在那里休息,并帮我们看管多余的行李。说来,新买的书啦,标本馆赠送的资料啦,用不上的相机镜头和多余的衣物啦,林林总总,堆在一起也颇有气势。我们得以轻装出发,我是下定决心,要返回岩石植物区的。
从咖啡厅出发时,路边白色的花,匆忙拍了照片,却猜不出种类。像是茶花,又像是蔷薇,却都有不妥之处。后来才知道叫做银香茶,并非真个是茶,当然也不是什么银香。
日内瓦植物园岩石区景观
何以硬要返回岩石区不可呢?我想,整个日内瓦,物种多样性最为丰富的地区,非此莫属。那里藏着来自世界各个大洲的岩石植物。不不,不仅仅是岩石植物,某些生于高山抑或荒地的种类,也能看得到。我心怀疑惑,这里明明既没有加温设施,也没有防晒装置,但反正植物生长得热热闹闹。大约是气候使然,不能不佩服。
智利大叶草Gunneratinctoria
智利大叶草Gunneratinctoria
蜥尾草Saururuscernuus
岩石区的边缘有一座水塘。之前在水塘里头拍过白睡莲。我匆忙巡视,想看看有什么特殊的水生植物,然而略感失望,无非寻常种类罢了。仓促拍过照片,忽而我才醒悟,被我以为是寻常大叶蚁塔和三白草的种类,其实都是其他物种,是外形相似的其他物种。
说来,蚁塔即大叶草,原产于美洲,在国内的植物园里我也见过。在鉴定具体种类的名称时,就大叶草此物应当如何译名,我和
余天一微博发生过类似一段对话。——这个Gunneratinctoria,译名叫“智利大黄”明显不对啊!——那就按另一个译名,叫,洋二仙草。——也不合适了,以前属于小二仙草科,现在分出来了。——所以我还是习惯把Gunnera这个属,叫做大叶草属或者蚁塔属。——可是这个属里也有一些特别矮小的物种啊...——那大叶子的叫大大叶草,小叶子的叫小大叶草。——那不大不小的呢?叫二大爷草?——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先说Gunneratinctoria这个怎么译吧!洋二仙草反正不合适吧?——嗯...不然叫...洋大爷草?
但反正水塘只是一个开始,严峻的战役自此才正式打响。我们约定在下午六时十五分左右,返回咖啡厅,故而我要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头,尽可能多地将岩石区的植物分别拍照。那可不是件轻松的活计,相比于将一家三口的鞋子分门别类放置于鞋架而言,将诸多植物分别拍照要困难得多。反正时间紧迫。
矮小百里香Thymusdoerfleri
短梗铜锤玉带草Pratiapedunculata
光藓菊Raouliaglabra
海滨瓣鳞花Frankenialaevis
膜萼花Petrorhagiasaxifraga
莫兰景天Sedummoranense
小花岩生石竹Dianthuspetraeusssp.noeanus
所谓岩生植物,有许多种类生得低矮紧凑。不矮不成,毕竟山上终日刮风,高那么一丁点就有可能被风吹断。凑在一起亦是为了保暖之故。我倒是十分中意这些低矮的种类,故而专门拍了不少。当然这些低矮的种类,并非全部生于山地,例如海滨瓣鳞花,看名字就知道生于海滨。在地中海地区及英国都能看得到,说来似乎并不至于如何珍稀,但于我而言,则是第一次见到这一名为瓣鳞花的类群。这是值得欢快之事。
倒是小花岩生石竹,非但在岩石区栽种了一片,温室的门口亦见栽植。花如精巧的手工艺品。同行的
三蝶纪也拍了照片,自谷歌网查得中文名称,叫做彼氏石竹,于是在网路上贴出来,继而有人留言道:转发求彼氏。说来,植物的名称能够让人引起兴趣,也算难得。只是我不知如此身形小巧,颜色寡淡,外貌又撕裂得破败不堪的“彼氏”,何以竟能撩人芳心。刺苣Scolymushispanicus
管花秦艽Gentianasiphonantha
尼泊尔委陵菜Potentillanepalensis
硬叶蓝刺头Echinopsritro
安德老鹳草Geraniumendressii
雌麻黄Ephedrafoeminea
植株稍高大些的植物自然也有。见到龙胆时我心里头一阵欢喜,觉得似曾相识。看牌子,得知是来自喜马拉雅山区,在才发现已经进入亚洲植物区域。抵达岩石植物区时,我们同行的几人就已分散开去。毕竟时间紧迫,顾不得彼此谦让一番,还是分头去找自己喜爱的种类为宜。
雌麻黄是其中的特殊之物。倘使在网路上头,搜索雌麻黄的拉丁学名,即可看到一些报导,说这种植物乃是植物界的狼人。报导言道,此植物仅在满月之夜开花,分泌蜜液,吸引昆虫。真伪不得而知,但既然如此报导,应非凭空杜撰。
火烧兰Epipactishelleborine
黄盆花Scabiosaochroleuca
克里特星首花Lomelosiacretica
中亚葱Alliumpskemense
夹杂在栽培植物之间,我还看到几株野生的兰花。倒并非什么新奇的种类,但反正看到野生兰花,总不至于弃之路旁。“什么呀,那兰花,真个不值一提。”不至于那样讲。然而我抬头看去,周遭一个同伴也没见着,想要招呼谁来一起拍照的,可惜没见到。
自岩石区的外侧兜圈子回来,看到大葱。这一次我好不犹豫,决定纵然是寻常的大葱,也拍照就是。继而发现,果然不是普通大葱。之前的三白草、蓝刺头,我都以为是常见的种类来着,实则不是。纵然外形相似,也非我国物种,而是欧洲更易见到的种类。
日内瓦植物园岩石区景观
沙生海石竹Armeriaarenaria
冬塔花Saturejamontana
顶花欧石南Ericaterminalis
葡石南Ericalusitanica
西班牙欧石南Ericaaustralis
在岩石区的拍照,以欧石南收场。不知合适失散的同伴,忽而自各处现身,仿佛姗姗来迟的新月,不记得曾有彻底黯然无光的时刻。大家彼此招呼,因着时限将至,要返回咖啡厅去了。离开岩石区之间,我看见几丛欧石南,于是过去拍照。欧石南在欧洲生长得如鱼得水,而我在北京购买的盆栽,只落得变成干花的下场,令人唏嘘不已。
返回咖啡厅时,太阳依旧高挂。若以光线而论,怕是再等一个小时也不至于有任何问题。只不过我们必须离开。晚餐已预定妥当,自然可以打个电话过去,说,喂喂,我们在日内瓦湖里头游泳来着,要晚一点才能抵达哦。诚然可以如此。但饭后亦有饭后的安排,时间规划终究不得太过任性,纵使在法语区,也不得太过放纵。
植物园外MonumentdeAlbertThomas纪念碑
植物园外的联合国国旗
这么着,离开植物园,路过MonumentdeAlbertThomas纪念碑,远望联合国的国旗。在我小时候,联合国似乎是伟大的存在,以致于小朋友之间打架,也说要去联合国评理来着。反正相比今日的联合国要伟大得多。刚刚抵达日内瓦时,我即纠正了一个错误认知,联合国总部并不在日内瓦,而只有是一部分办公和功能区块在这里。或者莫非是植物园紧靠联合国的缘故,使得这里来自世界各处的植物都能够旺盛生长?一如日内瓦城市里的人群,能够看到各种肤色,各种打扮,相比于苏黎世或伯尔尼,要丰富得多。苏黎世自有其来自各地的游客,但不至于如日内瓦一般,杂花生树,四野缤纷。
当天晚餐匆匆吃罢,回到住处,世界杯的淘汰赛已进行了一半。当天的比赛法国获胜,于是在临近法国的日内瓦,大街上时而能听到庆祝的声音。从住处的窗口眺望日内瓦车站前的广场,能够看到跳舞庆贺的人群。我便在这庆祝声中酣然睡去。第二天,即将离开这里。
但反正我已心满意足,因着日内瓦最值得一去的地点,我已去过。
天冬A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