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是丝绸之路上的商贸驿站,拥抱着东来西往的商队,漫长的岁月中,它们坚守着独有的商业法则,在万里长路上倔强地屹立着。今天的人们把这类区域,称为自由贸易区。
他们是历史记载中,最具商业天赋的一个人群,在万里长路上,他们创造了解决贸易纠纷的方法,协商出利益分配的原则。今天的人们将这份智慧,写进法典,称为国际贸易准则。
在斗转星移间,在财富跌宕流转的人间游戏中,人类在丝路上,艰辛锤炼出了一份能包容彼此,能共鸣心灵的商业价值理念。
坚守和传承这份理念,在今天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的倡议中,已经成为了构筑丝路贸易最根本的基础。这就是今天已经行走在丝绸之路上的——商道。
丝路上的一座沙漠孤城繁衍人类最初商业文明
今天探寻丝绸之路上的商业文明,眼前的这片区域是无法回避的一个节点。它就是世界第四大沙漠,卡拉库姆。
即使是在今天,卡拉库姆沙漠也是丝绸之路中线最难以跨越的一个区域。但从公元前6世纪一直到公元12世纪,年的岁月中,一千多年东来西往的丝路商队,却在这片沙漠中,建造出了一座城市,并由着这座城市,繁衍了人类商业文明最初的价值理念。
这就是人类商业文明史中,最重要的一个遗址,梅尔夫城。
从公元6世纪开始,上千年来东来西往的丝路商队,都会沿着卡拉库姆沙漠的边缘,向南绕行,汇聚在梅尔夫城。
今天带领我们重新审视梅尔夫城的人,叫做安娜木特拉,这位土库曼斯坦的考古学家,在梅尔夫遗址上已经工作15年了,从构建人类商业文明规则的角度上看待梅尔夫城,这座城邦首先展示的,就是对贸易商队商业利益的保护。
梅尔夫遗址考古科学研究所所长阿布拉佐夫·安娜木特拉:“这些文物有的来自中国、中东、埃及、美索不达米亚,有的来自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有的来自印度的文物。这意味着两三千年以前这里就是贸易商路,最大的商队路线就从这里经过,这里曾经有那么多的商路客栈,骆驼在这些客栈停留,商人们卸下自己的货物在这些客栈里进行交易。”
即使经过了年的风雨,梅尔夫城的城墙今天依旧厚达2米、有15米之高,坚实的黏土依旧难以撼动。这对于弱肉强食的蛮荒区域来说,梅尔夫城,首先是一块法治之地,而丝路上流动的商业利益,首先寻找的,也是能保卫自身利益的力量和区域。
能够在多年间兴盛发达,除了强大的安全保护措施,梅尔夫城、还有着一份独特的魅力,这就是它的宽厚包容、兼收并蓄的商业气质。
解密两千年前的“自贸区”:就算整个世界被炮火颠倒这里的贸易不受任何干扰
离开中亚的梅尔夫城,东方出发的商队如果沿丝绸之路的中线继续西行,就将翻越高加索山脉,进入今天的中东地区。此时,商队所在的位置,距离梅尔夫城已有公里,距离故乡长安,已是万里之遥。
站在安纳托利亚高原,商队只需向西再行进公里,就能站到地中海的沙滩上,对面,就是万里丝路的另一端——欧洲。丝路商队在进入欧洲之前,都会先到达一个地点,那就是眼前的布尔萨城。
在土耳其,布尔萨也被称为丝绸之城。在公元8世纪,沿着丝绸之路传播到这里的中国丝绸纺织技术,让这座古城拥有了丝绸之路上最强大的技术资本,但布尔萨在古丝绸之路上,能作为地标城市屹立多年的秘诀,并不是纺织生产丝绸,这座城市最重要的商业资本,是遍及全城的丝路客栈,以及这些客栈形成的商贸规则。这也是今天人们在丝绸之路上,研究人类早期商业文明的一个重要场所。
在布尔萨保存至今的丝路客栈里,最吸引人的,是客栈里的商业服务规则,多年的时间里,布尔萨人规定,丝路客栈无论大小,无论豪华与否,都要遵守通用的规则。凡是过境的商队,不分民族和国家,都能在丝路客栈里获得很好的服务。其中,包括给马匹或者骆驼提供粮草,为客商代写书信,为不同宗教的信徒提供礼拜场所。
不仅如此,当时奥斯曼帝国的统治者还赋予经过布尔萨城的丝路商人一条特殊的权力,只要商人们进入客栈,客栈就必须绝对保护商人的安全。无论客栈外面的世界爆发了怎样的冲突乃至战争,客栈里的和平,是任何人都无法干扰的。
西班牙作家塞万提斯在公元16世纪多次远赴亚洲旅行,曾经入住过为丝绸之路商队服务的客栈,他在日记中写道:“在驿站之中,各个种族、各种信仰的人们聚集在一起,彼此和谐地相安无事。”
这就是布尔萨屹立在丝绸之路上千余年的终极秘密,这也是丝绸之路在布尔萨城,数千年里,第一次将商业运行和地域政治进行的一次区分。万里的丝路凭借着布尔萨城丰硕的商业成果,向万里路途上的城邦证明着一个道理,开放包容、合作共赢的商业价值理念,不仅诞生着财富,更重要的,是成功试炼出了丝绸之路上稳定、清晰、规则的新商业秩序模型。拥有了这一点,所有行走在这条道路上的民众,才能够践行共同的价值观念,遵守共同的行为准则,合作创造共同的人间财富。
欧亚大陆上最华丽的财富驿站:大唐长安定居3万名“外国商人”
这些陶俑出土于西安近郊,真实记录了部分当年沿着丝绸之路,从遥远西亚甚至欧洲,来到中国的商人形象。陶佣无论是服饰还是容貌,都与中国中原地区的汉民族截然不同。在中国的史料中,这些来到东方寻找发财机会的外国商人,被称为胡商。
公元年,大唐王朝的首都长安,一片繁忙景象。东方大国的都城,在这个时代,已经成为了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城市,长安城周长达35.56公里,面积约84平方公里。这个面积,是当时巴格达城的6.2倍,古罗马城的7倍。位于丝绸之路东方终点的长安城,承载了当时欧亚大陆上最华丽的财富梦想,四面八方的国际商队拥挤在丝绸之路上,最终汇聚于此。在《新唐书》中记载,唐玄宗在位时期,长期居住在长安的胡人,就多达三万人。
为了规范国际商人的经营活动,大唐王朝的官员专门在长安城的西部开设了一条街市,专供国际商人进行商品交易,被称为西市。在这个市场里,一个特殊的胡商群落——粟特人,成为了后世研究丝路商业文明和商业规则不可或缺的典型样本。
世界第一份国际商贸蓝本:原来,年前就有了“抽成”
这是中国的西安市博物馆,一副青石雕刻的棺椁静静地陈列,棺椁的主人姓史,是一位在中国做生意的粟特人,葬于公元年。他的故乡在今天中亚阿姆河和锡尔河流域的某个城市,他把中国的丝绸等商品辗转贩运到今天的伊朗、土耳其一带,再从那里采购玻璃、玉石等各种奇珍异宝,再贩运回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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